本章根据经济增长理论的最新进展，对内生增长与经济周期相结合的理论进行一个梳理。本章的研究认为，至少到目前为止，虽然有很多模型可以解释经济增长过程中的周期现象，或者可以同时解释增长现象与周期现象，但尚未发现一种能够很好地综合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的理论。

一 引言

一方面，自经济学产生开始，经济学家就在不断地探索经济增长的原因、经济增长的内在机制以及经济增长的途径。在早期，许多经济学家如斯密（A.Smith）、李嘉图（D.Ricardo）等，特别是马克思（K.Marx），均对经济增长理论进行了深刻的探索^[1]。但真正建立了“增长理论现代形式”^[2]的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经济学家哈罗德（Harrod）与多马（Domar）。哈罗德与多马在凯恩斯（Kenyes）所发展的宏观经济学基础上，将其进行动态化，将经济增长理论引入现代时期^[3]。

另一方面，尽管从马克思以来，经济学家就对经济周期进行了关注，关于经济周期的理论也多达数十种，从早期的“消费不足论”到现代的“实际经济周期理论”，从各个不同的方面对经济周期进行了解释。这些理论从整体上看可以分为内生论与外生论。

但长期以来，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的研究是分离的。长期增长被认为是由总供给决定的，技术进步或知识积累是其推动力；而经济周期波动则被认为是由总需求变化推动的、是围绕长期增长趋势的波动。一个约定俗成的观点是，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关注两部分内容：一方面是短期波动问题，另一方面是长期增长趋势问题。原来的主流观点认为，现实宏观经济数据是受到两方面影响形成的，即对产出有持久影响的持久冲击与只对产出有暂时影响的临时冲击。因此，在短期波动的背后，经济沿着一条基础的长期增长路径发展。这个长期增长路径可以称之为趋势。这些思想应用到计量分析中，产生了对经济中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去趋（detrend）的方法。这些方法的实质是，经济数据中，包括一个平稳的长期趋势数据，与一个因受各种扰动因素影响的非平稳的周期数据^[4]。在具体的理论研究中，周期理论分析去趋后的数据，并将趋势考虑为周期的外生因素，而增长理论则关注趋势（长期增长路径）的决定因素。由于宏观经济学是在解决经济波动问题的基础上而发展起来的，因此，在许多经济学家的眼中，经济周期理论应关注如何熨平经济波动，实现经济稳定。传统宏观经济学研究的重点在于，经济中为什么会出现周期性波动以及如何通过政府的干预来减小这些波动的幅度。从已有的经济波动理论来看，经济波动的机制是，经济中存在着一个外在的波动冲击机制，包括需求冲击、技术冲击、货币冲击等。这些机制在经济模型结构的某种传导机制下，被放大到足以使经济发生波动的地步。

经济波动理论的分歧，不是在于如何处理这个波动的基本模型，而是在于如何确认引发波动的冲击以及如何解析出对于这个冲击的传导机制。^[5]这种观点在当前受到了挑战。正如Jonas D. M. Fisher（2002）所指出的，当前的经验研究对以下两个命题提出了质疑：第一，技术变化在其性质上是同一的，对称地影响所有产品的生产，包括影响消费与投资。第二，经济周期是由影响投资品需求的冲击驱动的（IS-LM model）。因为如果考虑到技术进步本身是对投资的一个影响因素，即考虑到由于资本体现型技术进步（capital-embodied technical change），使设备价格不断下降，技术进步与投资是无法进行分离的事实，技术进步速率的扰动将产生周期现象，技术进步本身就能同时解释增长与周期。

20世纪80年代以后，关于经济波动的研究因所谓的“实际经济周期理论”（RBC）而受到关注。这个理论认为，经济波动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经济中的实际冲击，例如，生产率冲击所引起的。这个理论所蕴涵的一个基本结论是，经济政策在平滑经济波动方面的作用是相当有限的，尤其是旨在影响经济中的名义变量的货币政策。这个学派的另一观点是，所有的冲击都是持久的，因此，周期与趋势受同一影响因素的影响，周期是由于增长过程中内在的非平稳性引起的。但是，RBC理论并没有像经济学家所预期的那样，为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提供一个统一的分析框架。^[6]当前，许多经济学家认为，使用RBC理论来解释增长与周期之间的关系存在着如下困难：第一，RBC使用数据分离技术来去除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