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5年12月 |
近年来,中国在南海地区陆域吹填引发了美国、声索国和东盟以及周边大国的关注。在应对由此造成的国际社会质疑和周边国家疑虑上,中国有必要寻求利益共同点,利用多边平台阐述自己的主张,减少外界对中方南海战略的误读和误判。以香格里拉对话为例,尽管从表面上看香会一直在西方话语权的主导下,由美国及其盟友针对中国的南海问题频频发难,但实际上,中国与美国、声索国和东盟及周边大国并非不存在利益和主张的交集。因此,寻找扩大这一交集,改变零和思维,将中美战略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寻求与声索国协商合作的可能性,利用东盟及区域大国的平衡作用是解决南海问题的方向。
China’s land reclam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SCS)has raised concerns from the United States,the various claimants,ASEAN,and the regional powers. In response to international concerns and surrounding doubts,China sought common interests and clarified its position in the international arena in order to reduce external misunderstandings and misjudgments about China. In the case of the Shangri-La dialogue,despite domination of the topics and the agenda by the West,reflecting the fact that the United States and its allies have frequently taken advantage of the SCS issue to contain Beijing,it is worthy to note that China’s SCS position is not necessarily incompatible with that of the United States,the various claimants,ASEAN,or the regional powers. As a result,the future possible resolution of the SCS disputed ends on expanding the compatibility and changing the zero-sum mentality. As for China,this means controlling Sino-US strategic conflicts,exploring negotiations and cooperation with the claimants,and taking advantage of ASEAN and the regional powers to play a balancing role.
香格里拉对话会议(以下简称“香会”)是由英国国际战略研究所于2002年发起的亚洲安全峰会。该峰会的创建理念源自慕尼黑安全政策会议,旨在弥补亚洲地区国防部长正式(非正式)沟通渠道的缺失。成立之初得到了新加坡、澳大利亚、日本政府的支持和美国两党议员的积极参与。其资金主要来自澳大利亚、日本、英国和新加坡政府,以及包括美国波音公司、日本三菱和朝日新闻在内的一些私人企业。2015年5月29~31日,第14届香格里拉对话会在新加坡举行。
一 香会与南海问题的三个层面
可以说,尽管香会是亚洲安全事务对话机制中最重要的年度会议之一,但该会议的举办,包括议题和议程设置,一直是由西方国家强势主导的。中国、东盟以及其他亚洲国家在香会中反而显得低调,如东南亚国家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形容的那样,“香会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局外人在讨论我们的安全事务”。[1]
2015年,美国高调介入南海争端,从官方表态、[2]媒体热议、[3]到美军战舰战机频繁接近南沙岛礁,甚至有美国防部官员威胁将向相关争议岛礁12海里(22公里)范围内派遣军舰巡航[4],以及美菲在黄岩岛附近举行年度“肩并肩”大规模军事演习,将南海问题推至紧张局势。美方强硬的态度,使得“香会”开幕前,中美在安全领域已经风疾雨骤。但与外界认为在5月29~31日举行的香会上美方如上年般与其盟友“一唱一和”“向中国挑衅”[5]不同,2015年美国防部长卡特在香会上的发言被媒体评价为“放软”。[6]而与中国有领土争端的越南等声索国,也因其国家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一带一路”倡议,在香会上与中国针对南海问题的争论不及2014年来得激烈。随着香会的落幕,关于南海问题的讨论也逐渐回归理性。
综观此次以香会为波峰的南海争端,可以将南海问题梳理为三个层面:中美、声索国,以及东盟国家和区域大国。首先,香会上中美双方的争论与克制体现了大国政治的连续性以及危机应急处理能力;其次,尽管近年来南海争端在美国重返亚洲的战略布局和周边声索国对美国战略的配合调整下,为美国介入亚洲事务提供了机会和口实,但除菲律宾之外的声索国并非美国的盟友,在南海问题上也不等于反华联盟,其各自对南海问题的观点和预期同样不应被美国的声音所掩盖;再次,2014年8月王毅在中国-东盟外长会议上提出的处理南海问题的“双轨思路”,[7]为解决南海争端拓宽了思路,显示了中国在南海争端中承认“可以在有限多边场合寻求部分涉及多边利益的问题的解决之道”,[8]因此在国际会议阐述中方的声音和立场,争取东盟国家和区域内大国的理解和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了解各个国家、不同方面在香会前后反映出的态度,有助于逐一厘清中国南海战略面临的障碍与合作可能,阐述南海问题的未来出路。
二 从香会看中国的南海战略
在香会举办之初的几年,中国对于参会保持了审慎的态度,一直未派出部长级别官员出席,直到2008年,才由时任国防部长的梁光烈率代表团出席香格里拉对话。然而,与中国低调处理形成反差的是,从美国重返亚太战略实施以来,围绕中国的安全议题一直是香会讨论的中心,而南海问题在近年来又升温成为中国议题最热门的部分。可以说,香会是中国南海战略与美国重返亚洲战略,声索国对于南海的政策与观点以及周边国家在大国间保持平衡的战略选择最直接的碰撞。
(一)中美在南海问题上保持危机控管能力
中国问题学者傅泰林(M. Taylor Fravel)在分析中国南海战略时使用了自创的理论框架,他将国家在处理领土争端上的战略大致总结为三类,即合作、升级和搁置。在2008~2011年完成该理论框架时他认为,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主要采用了“搁置争议”战略。[9]转年,中菲之间发生了黄岩岛事件,傅泰林修正了他的理论划分,认为由于受到声索国在争议地区的压力以及菲律宾对北京的不断挑衅,并在中菲对峙期间寻求美国的支持,中国转而采取了“积极防御”(active defense)[10]的策略。也有观点认为,黄岩岛事件和近年来中国在南海的岛礁建设改变了南海地区的现状,制造了区域紧张形势。同时中方通过经济手段对部分声索国施压,将领土争端升级。[11]应该说,傅泰林对于中国在处理南海问题上采取的搁置争议和积极防御战略的判定更准确,但其关于国家处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