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接入中国以来，媒介与国家和社会的关系进入一个持续改变和重塑的过程。随着自媒体的出现及不断迭代，受众在媒介场中的权力场域不断增加，加剧了媒体格局的变化。现有关自媒体与媒介生态的研究，多将自媒体作为一个整体概念，探讨其对传统媒体或媒介生态的影响，尚未把出走媒体人创建的自媒体抽离出来进行研究。出走媒体人成长于传统媒体，脱离体制后以更个性化的方式继续从事媒介生产活动，而且较有影响的自媒体多是出走的传统媒体人创建的，甚至有些创业者的家庭成员仍留在传统媒体为其出力献计。厘清这一特质，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自媒体与传统媒体间的动态关系，及整个媒介生态的运作机制。此外，自媒体的每一次迭代都会引发媒体人的离职潮，微信这一自媒体出现后，这一波的媒体人离职潮最大。以往离职的媒体人转行的较多，而在这一波离职潮中转型不转行，自己创业做自媒体的则较多。创业的媒体人凭着较强的专业技能和资源整合能力，他们创建的自媒体多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并在思想引领方面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本研究选取9个自媒体平台为分析对象（见表1），分析这一批媒体人的出走原因、创业动力、创业现状及他们创建的自媒体与媒介生态间的互动影响。

一 媒介生态变迁与媒体人的出走

近十年来过剩的纸媒发展，新媒体的不断迭代，使得传统报刊开启了新一轮的停刊潮。2013年10月28日，上海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和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整合重组为上海报业集团，随后出现了报刊的关停并转，大规模的人员变动。分流中一些对市场较敏感的优秀记者、编辑开始流到新媒体平台或自己创业。对他们离职原因的分析是窥见媒介生态变迁的有力视角。南都报系运营中心副总经理栾春晖曾按互联网技术发展史将媒体人的离职潮分为三个阶段：“媒体人离职潮1.0时代，一批优秀的媒体采编人才加入了互联网新媒体。媒体人离职潮2.0时代，一些较‘活’的媒体从业者，纷纷离职兴办自己的公关公司、广告公司，或加入一些大企业和公关公司，从事品牌以及公关业务。媒体人离职潮3.0时代，一些拥有新思维和新理念的媒体人，纷纷向甲方企业流动，从事诸如市场、运营、销售、战略、新媒体、电商等多个领域的具体工作。同期离职的另外一批人主要是进行独立创业，围绕新媒体以及文化创意产业进行自主创业，真正投身到商海之中。”^[1]通过对近三年来离职媒体人创办的自媒体情况分析发现，在离职潮1.0时代加入互联网新媒体的传统媒体人在近几年仍有再次离职进行自媒体创业的。本文选取2012～2015年出走传统媒体人创建的自媒体为样本（见表1），在此期间不仅发生了自媒体的迭代，且出现了最大规模的媒体人出走潮和创业潮。这些离职后进行自媒体创业的媒体人在传统媒体获得了优秀的专业技能及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出走后他们获得了更多驾驭市场、资本及媒介的主动权，分析他们的媒介生产活动，可管窥媒体格局和媒介生态。

（一）关于“为什么要出走”

有调查指出当下新闻人遭遇的困境主要包括：报业黄昏、公信力一天不如一天、盈利危机的重压、机构因素、新闻管制愈加收紧等。^[2]表1中创业媒体人在提及离职原因时也谈到了上面的因素。“罗辑思维”创始人罗振宇谈及从央视辞职的原因时提到：“在泰坦尼克号上坐头等舱又有什么意义，抱块木头也得走啊……”，“之所以选择从央视出走，恰是因为自己没被领导看上，排在队尾了”。^[3]分析罗振宇辞职的原因，一是不看好传统媒体的发展前景，二是认为自己的能力在传统媒体平台中未能如愿施展。业内著名“调查记者”、“拇指阅读”创始人左志坚提到：“创业是自谋生路也是看到了机会。第一，传统媒体的颓势很明显，我要给自己找出路。第二，我一直对互联网行业很热衷，所以就直接创业。”^[4]连清川谈及创建自媒体第三方平台“一道网”的初衷是：“为媒体寻找一条新的出路”。就此看来他同样对传统媒体的现状不满。2014年4月，财新传媒总编辑胡舒立在浙江的公开演讲中用“十字路口的中国新闻人”来描述当下中国新闻人的职业状态，认为一部分比较出色的编辑记者离开专业岗位，下海创业极有代表性也有带动性，而且，现在正以加速度的方式，推动着媒体人的创业潮。^[5]以前媒体人离开或许只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