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公开是现代法治社会普遍遵循的一项司法原则，是人民法院实现阳光司法、透明司法的重要途径，更是确保司法公正、提升司法公信、促进司法民主的重要手段。近年来，最高人民法院围绕司法公开出台一系列文件，作出了一系列重大安排部署，全国各地法院认真贯彻落实，积极推进，司法公开举措层出不穷，领域不断拓展，推进司法公开工作的广度和深度不断加大，司法公开工作取得了积极进展。但不容忽视的是，当前司法公开工作还存在不少问题，突出表现在司法公开缺乏整体设计，各项制度、措施之间缺乏体系性连接，司法公开呈现无序状态，也影响了司法公开的整体效果。本文拟从系统论出发，对司法公开的整体构建提出建设性意见，以期对推进司法公开工作有所助益。

一 何谓司法公开体系

对司法公开至少有三个层面的理解，一是把司法公开作为一项原则，将司法公开作为中国宪法、诉讼法规定的审判原则^[1]；二是从动态的角度来理解，突出“公开”的运作过程，如有人认为，“司法公开被理解为向公众展示审判全部过程，以避免司法暗箱，消除公众合理怀疑和司法神秘性，进而实现司法公正”^[2]，“司法公开是指整个司法运作过程中应保持透明和公开”^[3]；三是从静态的角度理解，突出司法公开的制度建设，如“公开审判制度是保障当事人诉权、维护审判公正、化解社会矛盾纠纷的基本程序性保障制度”^[4]，“司法公开制度改革，是当今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和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5]。可见，在司法公开成为当前主流话语的情况下，其含义却并不明确，不同主体在不同的场合出于不同的目的使用这一概念，使得司法公开问题的讨论虽然十分热闹，有时却并非处在同一层面上。

本文所谓的司法公开并非是对宪法原则的阐述，也非对其动态运作过程的考察，而主要是从制度建设的角度来使用这一概念。本文认为，司法公开是由一系列相互关联、互为补充、外向开放的制度来保障实施的，并由此形成完整的体系。体系是指一定范围内或同类事物按照一定的秩序和内部联系组合而成的整体。司法公开的体系，就是指司法公开的各项制度相互衔接组成的有机统一的整体，这些主次分明、相互衔接配合的制度使司法公开的目的和功能得以全部实现。

司法公开各项制度之所以要体系化，是基于以下理由。

第一，司法公开的体系化是由司法审判的本质规律所决定的。司法审判是人民法院的中心工作，而审判的过程从立案、审判到执行是一个依法、有序、规范运转的过程，司法公开贯穿于这一过程的始终，其各项制度也必然是一个相互衔接、规范严谨的体系。另外，围绕司法审判这一中心，人民法院还有一些相关的工作，如司法政务、廉政建设等，这些工作也受到司法公开原则的制约，置于当事人和社会公众的监督之下，因此，司法公开制度也必然包含这些内容。由此，以审判公开为中心，以相关配套工作的公开为辅助，司法公开的各项制度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第二，司法公开的体系化是由司法公开的目的功能所决定的。关于司法公开的目的和功能，不少学者已有论述。其中，有四功能说，即民主知情功能、批评监督功能、司法自律功能、社会规范功能等^[6]；有五功能说，即权利保障功能、司法监督功能、诉权保障功能、能力提升功能、教育引导功能等^[7]。不管是四功能说，还是五功能说，相互之间均有逻辑联系，要实现这些目的和功能，非有体系严谨的司法公开制度体系不可，单一的、零散的、缺乏逻辑联系和周密安排的制度均不能真正实现司法公开之目的。

第三，司法公开体系化是国家治理由“社会管理”向“社会治理”转变的必然要求。国家治理由对抗式管理转向对话式治理，体现在司法运行中，就是应当以对话式、对接式司法的方式实现诉讼信息在法官与诉讼参与者之间的对称流转，进而促进司法公开，而对话式司法本身就是司法信息彼此公开的诉讼过程^[8]。从社会管理到社会治理的背景转换，为重构司法公开制度的各项规则，提供了新的场域和空间，司法公开各项制度的体系化则为这一转换提供了必要的保障。

基于以上理由，司法公开的各项制度必须体系化，而司法公开也必然是一项系统工程^[9]，任何系统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它不是各个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