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英国“光荣革命”的结束，资产阶级在世界上第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随后，经资产阶级思想家们自觉构建，逐步形成了以自由、平等、民主、博爱等为主要内容的西方主流价值文化。在思想界，伴随着英国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的是苏格兰启蒙学派，该学派确立其主流地位的是道德情感主义思想。立足人性，以近代英国经验主义哲学为背景，该派思想家们极力探索如何在社会、政治和经济领域内实现幸福。在他们的推动下，英国社会成功地实现了与资产阶级产业化相呼应的政治经济现代化转型，并在这个过程中成功地构建了英美资产阶级主流价值文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我们进行现代化建设的今天，如何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我们面临的时代课题。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家们在构建资产阶级主流价值观的过程中进行的有益探索，可以为我们提供丰富的启示。

一 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的主要特征

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诞生和结束分别以莎夫兹伯里和亚当·斯密的思想活跃度为标志。莎夫兹伯里的思想活跃于克伦威尔革命以及“光荣革命”之后的一段时间。亚当·斯密在1776年出版了《国富论》，标志着自由市场经济正式以理论的形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资产阶级主流价值文化最终确立起来。除了莎夫兹伯里和斯密之外，哈奇森、巴特勒、曼德维尔和休谟都是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的代表人物。道德情感主义思想活跃的时期，恰好是资产阶级取得政权之后，在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内全面确立主流价值文化的历史时期。这一思想流派在近代英国核心价值体系形成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虽然代表性的人物较多，但就同一历史时期肩负同样历史使命的思想家们而言，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可以被视为一个整体，它具有如下几个特征。

1.反对正统宗教，倡导自然神论或无神论

从莎夫兹伯里开始，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家们都有浓厚的宗教背景，有的甚至就是出自宗教界，如，哈奇森是一位新教长老派牧师。然而，在讨论人类道德情感的时候，他们纷纷表示，道德应该和宗教划清界限，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未必一定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在莎夫兹伯里看来，衡量一个人道德水平的高低，不是根据这个人是否是个宗教徒，而是看此人是否有高尚的情感。曼德维尔在其道德哲学的开篇处就表明，他的道德哲学所讨论的人不是宗教意义上的人，而是没有宗教信仰的自然人。对于从事牧师工作的哈奇森和巴特勒而言，他们在自然法传统内研究宗教，他们的道德哲学所敬奉的“神”绝非正统意义上的启示神，而是基于自然法而确立起来的自然神。大卫·休谟虽然出生于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但他在道德哲学中却对启示神报有一以贯之的怀疑主义态度。^[1]

对正统宗教的反对使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家们把人从宗教的桎梏中彻底解放出来了。他们眼中的人，不再是具有原罪的人，而是因自己的情感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的自由人。就此而言，他们相信，没有人天生是恶人。在莎夫兹伯里看来，自然界不会自然而然地生长出恶来，因此，没有人天然就是恶的，人之所以有善恶之分，其原因在于人拥有善良或邪恶的情感。^[2]在哈奇森看来，没有全然的善人或恶人，每个人都是处于善恶之间的人。走出宗教束缚的人，在大自然面前，是自由的人，也是平等的人。在自然法面前，每个个体不仅是无罪的，而且可以凭自己的能力为善。^[3]正如自然法约束下的生物个体可以自由而平等地竞争，受资本运行法则约束的资本也可以自由而平等地竞争，因此，自由、平等构成了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家们共同倡导的核心价值原则。当这种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发展到亚当·斯密这里时，最终演化成了经济自由主义思想。^[4]

2.反对道德理性主义，倡导道德情感主义

在倡导道德与宗教划清界限的同时，近代英国道德情感主义思想家们还共同反对道德理性主义。在经验主义哲学背景内，心灵完全依靠各种感官知觉获取各种各样的“观念”，观念与观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是理性所要研究的核心内容。在道德的领域内，相信理性至上的理性主义认为，道德约束力体现为观念与观念之间的某种永恒的关系。然而，在道德情感主义者看来，理性所管辖的知识，仅仅是认识论意义上的知识，与道德没有丝毫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