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克兰危机久拖不决的情况下，德国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凸显。德国对乌克兰这个欧盟东部外延框架下的国家局势具有利益关切，作为整个欧盟与俄罗斯保持最良好关系的国家德国也拥有斡旋的资本。在乌克兰危机中，德国发挥了独特的作用，在欧、美、俄、乌之间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在普京和乌克兰总统会谈时，是默克尔坐在中间。这个角色不可能是奥巴马，不可能是美国，而只可能是德国。^[1]

一 德国政治精英眼中的俄罗斯：同床异梦的战略合作伙伴

德俄关系在冷战后经历了高潮和低谷。叶利钦在任时的俄罗斯奉行向西方“一边倒”的政策，德俄关系也进入“蜜月期”。但西方所期待的俄罗斯在短时间内并未成为现实，双方幻想破灭。普京上台后，俄罗斯重新回归“大国”“强国”之路，更是引发西方国家的戒心。但德国和俄罗斯在许多方面具有共同利益，因此虽经历了各种危机，德俄关系依然取得很大进展。双方确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彼得堡对话”为双方提供了广泛的交流平台。“务实”一直是德俄关系中的主旋律，“求同存异”是双方进一步开展合作的立足基础。双方存在的分歧并没有得到解决，而只是被共同利益掩盖了不同声音。因此，一旦危机来临，“冰山”也就逐渐显露。

（一）德国政治精英眼中的俄罗斯政治：“不完全”的民主国家

俄罗斯的民主进程一直遭受德国政界诟病。在2013年12月德国新政府联合执政协议中，就敦促俄罗斯“应更遵守法治国家和民主国家的标准”^[2]。德国外交部官方文件中对俄罗斯的政治体制更是直言其短：俄罗斯总统不但“拥有充分的行政权力”，而且2011年杜马选举还经历了“选举舞弊”丑闻，该丑闻导致2011年底到2012年初大规模示威游行。而针对这些示威游行，俄罗斯采取的改革政策展示了“专制统治”的危险倾向。反对党的选举权被弱化，政府批评者和示威者面临受刑威胁。即使在俄罗斯联邦层面上，也出现了对反对党的压制现象。此外，俄罗斯媒体深受政府控制，电视、广播、纸媒无法直抒对当权者的批评意见，而俄罗斯当局对互联网的监控也越来越严格。^[3]

德国总理同样在各种场合表达对俄罗斯民主化进展缓慢的不满，尤其在普京第三次出任俄罗斯总统之后。例如2012年11月16日双方首脑举行的会谈中，默克尔声称对普京5月上任以来通过的可能用于镇压异己人士的法律表示关切，此外，她还对俄罗斯当局对女子朋克乐队Pussy Riot实行监禁处罚表达了不满。^[4]

俄罗斯人权问题也是德国政治精英关注的焦点。除上述提到的Pussy Riot事件之外，普京出台的反同性恋法律也遭到德国总理的批评。德国外交部官方文件中也着重指出，尽管俄罗斯1993年颁布的宪法中规定了对全体公民的人权保障，但在实施过程中，法院受到政府牵制、腐败现象层出不穷、对不同政见者压迫加剧等情况屡见不鲜。尤其是北高加索地区的人权状况不容忽视。

乌克兰危机后，默克尔称普京在克里米亚的做法是“历史的倒退”，称他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德国总统高克则拒绝参加2014年2月在俄罗斯索契举行的冬奥会，因为普京重新上任后通过了一系列“排除异己”“罔顾法制”的政策。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德国政治精英对俄罗斯政治表示出一定程度的理解。如德国前总理施罗德2007年3月11日在德累斯顿一次演讲中，在美国计划在波兰和捷克部署导弹防御系统并引起俄罗斯反弹的前提下，明确指出：“谁要是想对俄国做出公正的判断，就应当首先看一下这个国家的历史。这个国家没有民主传统”，“没有人会否认俄国还存在缺陷。在许多领域这个国家还处于发展的开始阶段”，“这个国家一旦走向混乱和分裂，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普京总统的贡献就在于使俄国不仅在经济上，而且也在内外政策方面走上稳定和可靠的道路”^[5]。

（二）德国政治精英眼中的俄罗斯战略地位

虽然德俄两国在2000年就已经建立双边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但德俄的良好合作关系的源头主要在于两国经济合作。双方在能源领域的合作是德俄战略伙伴关系的支柱之一，在德国的能源进口国中，俄罗斯一直占据重要位置：它是德国最主要的石油和天然气供应国。2012年10月25日，默克尔在德国经济界东方委员会成立60周年大会上发表演讲，谈到德俄经济的良好发展态势，认为俄加入WTO不但对俄罗斯，同时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