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德国的全球治理观

从国家层面来看，德国在西方国家中拥有自己独特的发展道路和政治文化，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包袱以及战后长期分裂的政治现实又促使这个国家不得不长期保持经济巨人和政治侏儒的形象，在外交和军事等领域保持克制文化和低调作风。战后联邦德国政治文化中民主自由的价值观和反战、文明力量、多极格局、多边主义、建立国际法和规制、反对单边行动的思想都构成了德国参与全球治理的显著特点。德国现任驻华大使柯慕贤在接受《环球时报》独家专访时曾表示：德国对外政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连续性。德国各党派的共识和外交政策的基石是多边主义、尊重国际法和人权、强大统一的欧洲以及积极的和平与安全政策。从德国的对外政策中，可以看出德国全球治理观的一些主要理念。

第一，德国是欧洲一体化的火车头，支持向欧盟让渡更多主权，坚定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发展和深入。一些学者认为，欧盟是全球治理的典范，它在《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签订后就逐渐走上了一条从政府统治到没有政府治理之路。^[1]研究欧盟治理的德国学者贝阿特·科勒-科赫（Beate Kohler-Koch）认为，欧盟是一个特殊的政体，它远远超出了国际组织的体制，但又不符合联邦国家的思想。欧洲一体化也通过扩展超越主权民族国家边界的政治范围和构建一种不会替代民族国家的政治体制使得我们得以超越民族国家。该体制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没有通过政府进行治理。^[2]德国学者迪尔克·梅斯纳在《政治和社会》杂志1999年第1期发表的《全球化、全球治理和发展政策》一文中指出：“德国不仅受到全球化的影响，而且它本身就是一支具有创造力的重要‘国际力量’。欧盟更是如此。它由于其经济力量、共同货币区的建立、内部大市场的规模以及技术潜力，可在高效的全球治理结构的形成过程中起主导作用。欧盟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区域性一体化工程，积累了许多超国家的经验。”^[3]德国作为欧盟的“火车头”，不断推进欧洲一体化的深入，为全球治理提供了独特的参考对象。

第二，德国作为文明力量，一贯强调国际关系的非军事化、非暴力化，赞成国际关系的制度化和机制化。在处理全球性问题方面，德国非常强调国际机制、国际组织和国际法规的作用，十分重视国际制度下的多边机制和地区机制的建立，以此推动国际和地区间的对话和合作，实现德国国家利益。德国积极参与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在欧安组织、欧盟以及八国首脑会晤机制和20国机制方面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第三，德国秉承多边主义，强调国际社会交往中的合作共赢。随着新兴市场国家的崛起，如何一方面在国际体系中维持既有结构、保持既有决策方式，另一方面有效应对新兴国家，已成为全球治理的核心。^[4]海利根达姆进程无疑是德国在这一方面的一个国际制度创新。2007年6月，八国集团首脑会议在德国海利根达姆举行。八国领导人一致同意德国提出的加强与新兴发展中国家合作的倡议。这一倡议又被称为“海利根达姆进程”。其目的是把八国集团和发展中大国的对话以新的形式固定下来，在对话会议后继续就不同主题协商谈判，以寻求共同的解决方案。根据“海利根达姆进程”，八国集团将同中国、巴西、印度、墨西哥和南非五国在两年内就知识产权保护、投资自由化、发展及气候变化和有效利用能源等四个方面进行对话，并取得切实成果。^[5]德国在“海利根达姆进程”中的主要目标是希望在一些重要的全球性问题上为传统大国与新兴大国提供一个协调彼此认知和利益的论坛。中期看来，这也能强化德国在全球议程设置中的影响力。然而，最根本最长期的目标还是推动全球治理变革。虽然“海利根达姆进程”短短数年就随着领导人层面的二十国集团的出现而被边缘化，最后无果而终，但是它的提出和建立都体现出德国秉承多边主义，强调合作共赢，尤其是愿意与新兴大国展开积极合作推进全球治理发展的意愿与决心。

第四，德国在全球贸易治理、环境治理等领域推广高标准，以求发挥主导作用。^[6]德国力图在欧盟框架内将其共同的环境治理政策、严格的食品安全政策等标准应用于全球治理的具体领域当中。在经济领域倡导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公平、公开、透明的贸易体系，倡导保持贸易自由化。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