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过去10年中，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DI）的迅速增长成为一个重要的经济现象。据中国商务部公布的消息，2014年中国企业在全球156个国家共投资1160亿美元，约为2002年的45倍。若涵盖具有外资性质的中国企业，则中国2014年的对外直接投资将超出外国对中国投资200亿美元，即中国在2014年成为资本净输出国（商务部，2015）。

势头强劲的中国对外投资实际上在东道国遭到诸多阻力。有的对中国企业的投资动机提出质疑，有的对中国海外投资的方式方法表示担忧，还有的将中国的投资视为威胁。前商务部部长陈德铭指出，只有约1/3的中国投资计划在美国能获准通过（Hornby，2013）。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中国海外投资未能顺利走出国门。这也意味着对中国和东道国而言，在更好地理解、信任中国海外投资的基础上，双方将能挖掘出更多潜在的共同利益。

本文第一部分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中国企业，整理了它们在海外投资过程中受阻的经历。还特别关注了国有企业在海外投资中占较大份额这一现象。本文还讨论了新一轮国企改革对于未来中国海外投资的发展将产生的影响，探讨的意义在于：一方面能促进中国全球化的进程，另一方面促使东道国了解中国国有企业的改革经过，从而能从中国的投资中受益。

本文第二部分集中讨论了国有企业海外投资的动机及政治关联性。第三部分论述了新一轮国企改革及其对中国海外投资的影响。最后部分是结论。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变动趋势和问题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变动趋势

最近趋势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已进入第四个阶段。首先，从1980年到1990年的改革初期，中国的海外直接投资几乎为零（见图1）。当时中国的首要目标为吸引外资。从1991年到2000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数据同样有限，仅23亿美元。

图1 中国直接对外投资的第四个阶段

2001年，中国经济政策由“对外开放”逐渐转变为“走出去”。首先，中国成为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一员。其次，中国政府实行了“走出去”政策，通过激励政策来促进海外投资。这标志着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到第三个阶段。具体来说，从2001年到2007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直接升至106亿美元，是1991～2000年对外投资水平的4.6倍。自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发展速度惊人^[1]。

图2展现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急剧增长。从2002年到2013年，复合增长率约为40%。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年均对外投资已达740亿美元——是2001年7月对外投资水平的7倍。一些统计数据声称中国的ODI数据将香港排除在外，否则投资水平可能高得多。

图2 1980～2013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资金流

截至2013年底，中国的对外投资资金流和总数分别为1010亿美元和6140亿美元，世界排名分别为第3和第12。两项排名在发展中国家中皆为第1。

未来展望^[2]

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在过去10年中发展迅速，仍具有巨大的增长潜力。

投资发展路径理论基于1967～1978年67个国家的实证分析（Dunning，1981），分析发现对外直接投资净额围绕经济发展水平具有周期性。如果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5000～10000美元，对外直接投资将超出外国资本的流入达到转折点，此时的资本流出净额为正，即该国成为资本输出国。

以中国为例，2012年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5680美元，此时中国的对外投资比外国直接投资少275亿美元。直到2014年，中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7485美元，此时中国的对外投资净额为正。中国对外投资的增长开始于GDP理论预测范围的中期，符合邓宁（1981）提出的人均范围假设。

据测算，从2013起，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年复合增长率为19%～22%（Wang，2014）^[3]。这意味着自2013年起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增加额约为25000亿美元至36000亿美元（见图3）。该预测值高于Rhodium Group 1万亿～2万亿美元的估计，低于香港货币研究所（HKIMR）4.6万亿美元的预估（见图4）^[4]。

图3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年资金量估计值

图4 中国未来对外直接投资估计值对比图（2013～2022年）

无论精确数值为多少，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水平将在未来10年内保持快速增长。

中国不是发展中国家里唯一对外投资水平飙升的国家。发展中国家经济体占全球GDP的份额在不断上升，Dunning（1981）确认发展中国家人均收入已上升至5000～10000美元。图5为40年间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的变动趋势——从几乎为零到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占全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