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作为话语的纪录片

我们通过语言建构世界。福柯曾经指出：一种恰当地使用语言的方法，以及思考、评价、行动和交流的方法所形成的被社会接受的关系称为话语。^[1]话语实施的主体可以是生活里的人，也可以是文本。文本是指书面语言的表现形式，从文学角度说，通常是具有完整、系统含义的一个句子或多个句子的组合。

话语分析工作者可以采用两种分析方法：一种是语言形式（结构）和语言功能（意义）之间的比较一般的相互关系的研究，我们称之为形式——功能分析（Form-function analysis）。另一种是语言和语境之间更为具体的相互关系的研究，我们称之为语言——语境分析。

当我们以话语的视角审视纪录片的时候，因为，从视觉的层面来看，由视听语言构成的纪录片，也蕴含了“一个句子或多个句子”，是影像组合句段的集合；从声音角度来讲，仅仅是解说，也是由众多的“句子”所构成的文本。

纪录片作为承载话语的文本，显然是属于媒介话语的一种，本身是一个复杂的话语系统。要对纪录片的话语进行分析，也可以通过以上两种分析方式。

借助“形式——功能”的分析，研究者可以深入到纪录片的视听语言组合序列中，探讨纪录片文本的形式与沟通的关联。同时以能指与所指的关系，考察作为纪录片文本的传达者所蕴含的意图。

此外，库克（Cook）曾经提出，媒介话语的分析，并非孤立地考虑语言，而是也检视传播的语境：谁对谁传播、为什么传播？在什么样的社会和情景中，通过什么媒介传播？不同的传播类型是如何演化的？它们的相互关系如何？换句话说，当我们借助“语言——语境”分析纪录片话语的时候，是将其置于传播的和社会的双重坐标之下，重新检视其传播行为，同时也注重其历史价值和意义。

本文使用以上两种分析，都意在透过形式、透过语境，分析纪录片文本中的国家形象建构。这种建构的意图和实施效果，终究又将纪录片文本送入到历史的话语体系中。

二 “形式——功能”分析视域下的纪录片话语

2010年，美国的历史频道（History Channel）推出了12集的纪录片《美国：我们的故事》（American：A Story of Us）。这是继1972年Alistair Cooke制作的《美国：美利坚合众国的履历》（America：A Personal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之后，又一部能贯穿美国历史的纪录片。这部共12集，时长9小时的纪录片，覆盖了从1607年英国人到美洲大陆詹姆斯敦（Jamestown）定居到2010年400年的美国历史。制作单位雇用了1600名专业演员和临时演员重新演绎历史片段。该片由于正面表现，获得了艾美奖的四次提名，包括非虚构类节目的“最佳摄影”、“最佳画面剪辑”、“最佳声音剪辑”、“最佳写作”。

当我们将其话语视为国家形象建构的一部分，其话语主体、话语内容、话语立场、影像符码，以及隐含在影像中的意识形态表达，都成为观者需要分析的落点，也可以成为学习者切入的路径。

（一）多层面采访对象构成了复调性话语

《美国：我们的故事》中的采访对象包括了商人，也是目前美国共和党的候选人，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Trump）、演员迈克尔·道格拉斯（Michael Douglas）、维基百科的创始人吉米·威尔士（Jimmy Wales）、NBC新闻节目主持人布莱恩·鲍威尔（Brain Williams）。当然，一些政治界的人士，包括了美国前国务卿科林·鲍威尔（Colin L.Powell）、纽约市市长迈克尔·R.布隆伯格（Michael R.Bloomberg）和一些历史学家的观点也穿插在片中。

很多人批评这部纪录片，认为纪录片中有太多的所谓“名人”发表他们对于美国的观点，而没有让历史学家针对特定历史事件提出翔实数据和深度观察。历史频道主席兼总监南希·迪比克（Nancy Dubuc）表示，“实际上提高了节目的观赏性和娱乐性。”

我们不能说历史学家的讲述就不好，但借助于不同人物，包括名人的讲述，观众更易于去理解和接受。这对于话语传播无疑是加分的客观来看，这种多层面的采访，不仅是从娱乐和观赏层面做了拓展，也在话语层面丰富了整个纪录片的调性。不同人物的采访，代表的是来自不同社会阶层、不同专业领域、不同职业背景的人群对于同一段历史的认知。这些采访，从完成的时刻起，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话语主体，融进了纪录片创作者的话语表达策略。

（二）以历史中的人物为讲述核心

在这部12集的纪录片中，以历史中的人物为讲述的核心。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