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简介

过去30多年里，许多经合组织国家的制造业对本国就业和产出的贡献度明显下降。它们的“去工业化”过程归因于但不局限于以下几方面因素：其一，出现了一批制造低廉产品的竞争对手，如中国，推动了进口渗透率的激增；其二，全球经济中，制造业活动通过离岸外包和迁移的方式，由西方国家转移到生产成本较低的地方；其三，技术的进步降低了单位产出量对劳动力的需求；其四，投资和创新不足；第五，消费者偏好转向服务产业。还有一个普遍的观点认为，这个过程事实上并没有问题，而且应该被视为“积极的去工业化”过程。原因是：西方发达国家应该专注于发展知识密集型产业，如金融业等服务业以及所谓的创新领域，把制造业留给新兴的工业化国家。

然而，最近的事态发展对这一观点提出了质疑。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并非人们想象中那样是促进经济增长的灵丹妙药，而是远离经济衰退的证明。2007年底爆发的银行危机和金融危机引发了全球经济大衰退，随之而来的是西方国家持续的财政紧缩计划，这些揭示了西方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它过度依赖于狭窄的服务范围，在金融服务业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因此，有必要重新平衡经济、提高制造业的比重，使其在促进经济增长和经济弹性提高方面做出更多贡献。

事实上，这种观点的支持者强调，西方经济中，制造业对国民经济贡献度的下降（包括相对的和绝对的）是经济衰退和疲软的结果，是生产增长缓慢、投资缩减以及海外市场缺乏竞争力的结果，而不是因为技术进步和财富效应。他们指出，结构、管理、组织和金融等因素阻碍了一个国家制造业的现代化和转型升级，从而阻碍了它把握海外市场、扩大海外市场以及抵制廉价制造业进口商品流入的能力，这些商品来自其他地区的新兴生产商，尤其是指远东国家和金砖四国（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

根据这种观点，西方国内生产商的外包策略让问题变得复杂化了。他们试图通过将生产和研发功能转移到更加便宜的海外市场来降低成本，而实际上，这影响了输出就业和出口收入。有人认为，国内生产能力的丧失导致本国在设备和研发方面的投资发生缩减，从而推动了去工业化进程。这些对去工业化持“消极”态度的支持者认为，服务业已经充分填补了制造业留下的产业缺口，并指出国家政策制定者并没有在支持和促进国内制造基地建设方面发挥有效作用。

实际上，制造业在西方国家、地区和城市之间的表现极不平衡，其中一些在创新率、生产率和产出增长率等方面显示了不俗的实力。同时，那些以前制造成本低的国家的劳动成本不断上涨，这意味着全球产业向这些地区的渐进式转移已经结束，并为制造业在西方经济中的复苏提供了空间。无论如何，金砖四国不断增长的财富为西方制造类企业提供了重要的出口机会。因此，与许多人预测的相反，至少在未来几十年里，西方经济中制造业的增速不会放缓。正如Fingleton（《颂扬硬产业》，1999）提出的：

那些悲观主义者恐怕是大错特错了……认为全球制造业总体上产能过剩是荒唐的。21世纪同过去一样，如果预算允许，全世界的消费者将更愿意提高他们的消费，从而为所有可以制造的商品提供市场。此外，消费者越来越坚持尽可能在最环保的条件下生产这些商品。所有这些都成为世界领先制造商面临的历史性机遇和挑战（op cit，165）。

那么，西方发达经济地区再工业化的范围是什么？受到哪些限制？有迹象表明，伴随制造业活动的复苏，一些经历了去工业化的主要工业区发现了“第二次呼吸”。这些地区转向新的制造业活动了吗？或是它们的前景被过去的专长所影响和阻碍？地区路径依赖如何影响和制约实施再工业化的机会？为什么一些地区的去工业化速度比其他地区更快？制造企业和地区如何应对生产分工网络？需要采用什么战略和政策来振兴发达经济地区的制造业？《剑桥地区、经济与社会》特刊就是要研究这些相关问题。

二 制造业的全球趋势

近年来，全球的制造业价值迅速增长，1992～2012年，它的实际价值增长了80%，相当于8.9万亿美元（2005年美元不变价格）（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2013）。截至2013年，如果能够提供津贴，制造业正在全球范围内为一些正式的、非正式的以及与制造业相关的服务人员提供大约5亿个工作岗位。这占世界劳动人口的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