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一直在政治、经济和社会领域进行改革，至今已超过二十年。在此期间，随着社会整体系统和制度的变动，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俄罗斯人正在改变——大量的研究文献展现了他们的意识、规范和价值观的具体动态变化过程，同时，研究人员也经常强调这些变化是含混而复杂的。^[1]俄罗斯青年尤其受到关注。年轻一代的认同、规范和价值观正在形成之中，他们的再社会化过程与国家转型的进程交织在一起，而且面临着世界范围内的大型全球化、国际分工、各种不平等和新的风险层出不穷等诸多问题。而今日俄罗斯青年的规范和价值观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国家的未来，影响到中长期人口发展的走向。

与此类似，西方学者长久以来也在关注青年群体和他们不断变化的价值观与态度，^[2]比较年轻一代与前一代的文化动态走向，^[3]或者探索青年越轨行为的典型表现。根据“金砖四国”提出的问题，新一代与前一代相比，是在完全不同的条件下进行社会化的，那么其所享有的价值观的转变将引发什么样的变化？^[4]在这种语境下，金砖四国的研究人员应该对本国人口不同世代的价值体系进行比较。^[5]

对俄罗斯而言，分析青年的认同、规范和价值观是一个重要的研究主题。可以据此估量国家的文化动态发展方向，或者对现代化进程的发展进行预测；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用来发现年轻人的变化所导致的整体人群文化动态发展过程，及其如何影响到年轻人自身特有的文化动态；也可以了解到哪些变化使得俄罗斯青年与其他金砖国家的青年相似，而哪些变化使他们之间有所差异。本章试图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世界价值观调查^[6]和俄罗斯科学院（RAS）综合社会研究机构社会学所多年来进行的全国调查为分析提供了实证基础，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包括：《新俄罗斯：俄罗斯人如何看待十年改革》（2001年，样本量为1743）、《俄罗斯的新公民：他们觉得自己是谁，希望生活在什么样的社会？》（2004年，样本量为2500）、《当代俄罗斯的城市中产阶级》（2006年，样本量为1750）、^[7]《俄罗斯社会是否准备好现代化？》（2010年，样本量为1734）、^[8]《俄罗斯人如何看待二十年的改革》（2011年，样本量为1750）、^[9]《俄罗斯梦是什么》（2012年，样本量为1738）。^[10]所有这些研究都使用了类似的样本（除了2006年的调查），分析了居住地区的总人口、每个区域的聚落形态以及性别和年龄特征。2006年的研究样本代表性地选取了特定人群和居住地区，分析了人口的性别、年龄和居住特征。

一 俄罗斯青年的认同

我们希望从俄罗斯青年的认同开始探讨：当下的年轻人认同哪些群体？近年来青年认同发生了哪些变化？青年的个人主观认同与前一代有何不同？首先，我们将考察青年组认同的具体特点，这可以反映出他们的归属感（“我们的认同”^[11]），及其对特定社会群体的亲近感，可以表述为“这就是我们”（见表3-2-1）。

表3-2-1 俄罗斯的年轻人感觉与谁更亲近？（2011年）

数据显示出国家和地方认同的强大作用，对所有俄罗斯人都是如此，包括年轻人。无论是总人口还是年轻人，作为一名俄罗斯公民的自我认同都是最强的（总人口中70%强烈认同，25%程度较轻），并且与年轻人的受教育水平直接相关（教育水平越高，这种自我认同越强）。我们着重强调的是，这个认同的形成非常迅速，在最近几年，人们强烈认同俄罗斯公民的比例在一般人群和年轻人群中均有显著上升，例如，在2004年只有不到1/3的年轻人和一般人群强烈认同俄罗斯公民（31%），而否定这种感觉的比例分别为19%和21%。当时公民身份认同明显弱于民族/种族认同、基于职业地位和世界观的身份认同，但是不到10年，这种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显然，在俄罗斯公民社会的建构背景下，俄罗斯青年在此进程中的作用与其他几代人同样重要。

其次是年轻人对生活在他们的居住地（市/乡/村）的人和同乡的认同。城市居民比农村居民更认同作为俄罗斯公民的身份，而农村居民对同乡和生活在同一地区的人感觉更亲近。

作为欧洲人的归属感不是俄罗斯青年的主要认同：只有18%的俄罗斯年轻人认为自己强烈认同这个社会群体，而几乎一半的受访者（48%）表示，他们没有觉得与欧洲人亲近——这个比例远高于对其他群体不认同的比例。因此，到目前为止，我们不能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