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劳动报酬收入占GDP份额下降似乎已经成为社会的共识，并被认为是收入分配不合理的主要表现。然而，劳动报酬收入占GDP份额是否下降的问题和如何度量劳动报酬有很大关系，不同的度量方法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正因为如此，并非所有人都认同中国劳动报酬占GDP份额出现下降的结论。有研究指出，中国劳动报酬份额下降主要是统计误差造成的，其主要原因在于家庭经营纯收入中农林牧渔收入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在GDP中的比重直线下降了10个百分点，当在劳动收入中扣除农村家庭经营收入后，劳动收入份额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会出现上升趋势，全社会公司化和工薪制就业的劳动者报酬在GDP中的比重呈现上升趋势。

中国劳动报酬份额变动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已经完成工业化的国家在工业化过程中劳动报酬占GDP份额是如何变动的？中国和这些国家相比，劳动报酬占GDP份额的变动呈现什么样的特征？这些特征又是由哪些因素造成的？回答这些问题显然有助于我们理解中国初次收入分配格局中劳动报酬占GDP份额变动的性质，进而有助于制定改革收入分配的政策。

一 改革以来中国劳动报酬份额的变动

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内创造的财富首先在参与生产的要素之间进行分配，这就是国民收入的要素分配或者说是功能性分配。在这一分配过程中，劳动要素获得劳动报酬，资本要素获得利润，政府因为为生产活动提供了法律和秩序也参与这一分配过程，并以间接税的形式取得收入。劳动报酬占GDP份额常常被用来度量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不同要素分享经济发展成果的程度，劳动报酬份额高劳动者分享的成果就多，劳动报酬份额低则劳动者分享的成果就相对较少。

目前有关中国劳动报酬份额实际上并没有一个公认的数据，不同来源的数据给出的结果并不相同。归纳起来看，目前了解中国劳动报酬占GDP份额所依据的数据主要有这样三个来源：一是投入产出表数据，二是资金流量表数据，三是地区收入法国内生产总值数据。

投入产出表，反映的是国民经济各部门之间的投入和产出的关系，是一定时期国民经济系统实际运行情况的缩影。中国国家统计局相继成功编制了1987年、1990年、1992年、1995年、1997年、2000年、2002年、2005年和2007年的价值型投入产出表。投入产出表测算劳动报酬比重的优点是数据准确全面，但是投入产出表目前只有9个年份的数据可以获得，而且投入产出表还存在数据滞后性问题。图1是从投入产出表数据中计算得出的在不同年份里我国劳动报酬占GDP份额的变动状况。从该图可以看出，劳动报酬占比自1997年以来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局面，从1997年的54.87%下降到2007年的41.36%，10年下降了13.51个百分点。但如果从1987～2007年这一时间段来看，则下降幅度大大减少，仅从47.23%下降到41.36%，仅仅下降不足6个百分点。

图1 投入产出表中劳动报酬占GDP份额

资金流量表一方面记录了各机构部门以增加值为起点，经过初次分配，形成初次分配总收入，之后经过再分配形成可支配收入的过程；另一方面还反映了初次分配中各种要素收入，以及再分配阶段各种转移支付项目在部门间的分配情况，资金流量表可用来分析国民收入份额分配格局及其变化原因。2004年经济普查后，国家统计局根据普查结果对资金流量表中的劳动报酬数据进行了修改，并对之前的数据进行了回溯调整，所以，目前能够得到两个序列的资金流量表数据，一个是经过回溯调整的数据，另一个是没有经过回溯调整的数据。

国家统计局自1992年开始编制资金流量表数据，最新的数据截止到2008年。图2是两个序列资金流量表数据中得到的劳动报酬占GDP份额的变动情况。从该图可以看出，没有经过回溯调整的序列在2004年有一个突然的大幅度下降，经过回溯调整的数据则变得比较平稳。根据图2的结果，经过回溯调整后中国劳动报酬占GDP份额在1992年为54.79%，1995年为52.78%，到2008年下降到47.79%。资金流量表数据存在的一个问题是非经济普查年份的劳动报酬数据常常根据劳动报酬增长率和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率相同来推算得到，这往往导致对劳动报酬的高估。

图2 资金流量表中劳动报酬占GDP份额

在地区收入法国内生产总值数据的核算中，GDP被分为这样几个部分：劳动者报酬、生产税净额、固定资产折旧和营业盈余。所以，从地区收入法国内生产总值的核算中可以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