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多年以来，全球出现了“结社热潮”，从欧美发达国家到发展中国家和中欧、东欧以及亚洲转型国家涌现出一大批“公民社会组织”，这些组织在市场和国家以外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这些组织在实体的层面丰富多彩——有医院、大学、社会俱乐部、日托中心、环境组织、家庭咨询服务代理机构、体育俱乐部、职业培训中心、人权组织以及其他。在不同国家，这类组织特征不尽相同，同时，学者对其称谓不一：有的强调其非分配利润性，使用“非营利组织”或“非商业组织”的概念；有的注重其私人性和与国家组织的区别，使用“非政府组织”或“民间组织”的概念；有的强调其在国家中的地位，使用“第三部门”（第一部门指国家，第二部门指市场）的概念；有的强调其自愿性和志愿性，使用“自愿组织”的概念，也有的强调其与政治层面的社会、经济层面社会的区别，使用“公民社会”的概念。^[1]

民间组织蓝皮书俄罗斯非商业组织的历史、发展与特点 这些组织尽管称谓不一，但是具有本质上相同的特征。根据以莱斯特·M.萨拉蒙为核心的美国霍普金斯大学非营利部门比较项目组历时15年，有160多位学者参与，对6大洲40多个国家非营利部门进行的比较研究，找出了最能够覆盖这些组织共同性的特征：①组织性（organized），即这些组织都有一定的制度和结构；②私有性（private），即这些组织都在制度上与国家相分离；③非营利性（not profit-distributing），即这些机构都不向它们的经营者或“所有者”提供利润；④自治性（self-governing），即这些机构基本上是独立处理各自的事务；⑤自愿性（voluntary），即这些机构的成员不是法律要求而组成的，这些机构接受一定程度的时间和资金的自愿捐献。^[2]

同时，萨拉蒙项目组使用“公民社会组织”（civil society organization）或“公民社会部门”（civil society sector）统称上述类型广泛的组织，在不同的场合，也使用“非营利组织”的概念。^[3]

由于俄罗斯一般用非商业组织（некоммерческая организация）统称这类组织，故本文亦用非商业组织的概念进行研究。但是在不同的时段，也会使用公民社会组织的概念，以使上下文衔接更为紧密。

一 俄罗斯非商业组织的历史与发展

（一）18世纪下半叶至1917年：公民社会组织的萌芽与发展

在传统观念中，帝俄社会是封建农奴专制社会，苏联是集权国家，公民社会只是戈尔巴乔夫进行公开性改革和苏联解体以后的俄罗斯才开始兴起的。但是，这种观念不符合俄罗斯的历史现实，正如俄联邦社会部指出的那样，俄罗斯“自由自主组织的社会不是一下子建成、可以与自己的历史根源割裂开来的。俄罗斯的市民社会不是今天才有的，制度也不是从国外搬来的。市民社会的开端可以上溯到很久远的农村、城市的自治管理、阶层代表制等因素上”。^[4]

1.公民社会组织萌芽（18世纪下半叶至1861年）

早在14～15世纪，在俄国出现了手工业者和商人居住的城市，城市中形成了行业组织。但是，俄国的城市在大公和沙皇的绝对统治下，享有极有限的自治权利，这时的行业组织不能与公民社会组织同日而语。

俄国公民社会的萌芽出现在18世纪下半叶。17世纪，俄国资本主义关系开始出现，18世纪末，在俄国农奴制内部形成资本主义的经济结构^[5]，但是沙皇封建农奴制阻碍了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发展。在欧洲启蒙运动的影响下，俄国出现了批判沙皇封建专制制度的知识分子和独立的社会舆论，形成了具有自主性公民社会萌芽的条件之一。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开明君主专制”政策，促进了第一批自主社会组织的产生。1765年，在圣彼得堡成立了“自由经济协会”（ВЭО），掀开了俄国社会组织的历史篇章。1771年，成立了附属于莫斯科大学的学术协会“自由俄罗斯大会”（ВРС）。同时期，还成立了“学术友谊协会”（ДУВ）。这些协会倡导自由精神，讨论学术问题，促进学术书籍的出版。叶卡捷琳娜二世实行的是有限自由主义政策，为了掌控自主社会团体的活动，1782年，首次出现了管理社会组织的立法，并创立了监督机关。其后，自主社会组织进一步发展，从1801年到1860年农奴制改革以前，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和近50个城市又成立了近100个合法的组织。

俄国公民社会组织的另一组成部分，产生于城市自治过程中。1775年，叶卡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