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戏剧显现出更密切的融入现代城市生活中的一面。最日常的经验，就是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地铁和街头斑斓的广告牌上，戏剧广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在北京，无论是国家大剧院的经典剧目，还是最商业的“开心麻花”系列，都可以在地铁中看到它们各自特色鲜明的广告信息。这种慢慢渗入日常生活的戏剧信息，其实是对2009年戏剧演出有些爆炸性扩张的准确反应。当然，“爆炸”并不是因为过于丰富，而是因为原来的基础过于薄弱。

从大的格局上来说，这一年给人最深刻的印象确实是某种“爆炸”。我们可以看一下北京几个主要小剧场的演出情况。

2008年，北京演出的小剧场剧目接近2000场，而到了2009年，在一年的时间内北京小剧场演出剧目迅速上涨了1000场。导致演出场次上升的最直接原因，首先仍然是延续着2008年的剧场建设，2009年的剧场建设再度发展：比如在表1中出现的繁星剧场群、方家胡同46号都是在2009年开业的新剧场，而且都是以“剧场群”的方式出现；而推动着剧场快速建设的动力，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相对固定的演出团体正在快速地生产着新剧目。

表1

这种繁盛的市场氛围，放到全国的范围来看，可能仍然是比较特殊的——北京小剧场的演出状况，可能的确是全国的戏剧演出最好的状况之一。但我认为，这种繁盛的市场氛围，虽然是有些脆弱，但却真实，因为它形象地说明了，戏剧市场也正在一片混乱中强硬地生长；而在市场的扩展中，戏剧也呈现出越来越丰富的多元面貌。

1.戏剧发展中的“市场主体”

我们可以以北京小剧场的演出状况为个案，深入地去考察其背后所具有的某些普遍性。而观察北京小剧场的演出状况，其实又包含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个视角。自上而下的观察，是北京小剧场的繁盛，显示出了近年来政府对于戏剧的支持力度的上扬，当然，这种支持，是在文化体制改革大背景下的有选择的支持。而自下而上的视角，则显示出在市场中挣扎着生存的演出团体，正在以顽强的韧性和灵活的商业运营能力，成为当前戏剧市场的当然主体。

（1）自上而下的视角

2009年7月，文化部与中宣部以比较强硬的态度下发了关于院团体制改革“红头文件”，各地政府也纷纷拿出了当地院团转企改制的时间表，力图通过促进院团体制改革，将院团从事业单位转制为股份制企业，力图以此催生新型文化市场中的“市场主体”。与此同时，在文化产业发展的刺激下，各地方政府也开始关注演出行业的整体发展。当然，在政府的盘子里，演出行业涵盖了旅游、杂技、歌舞等种类，戏剧在这其中可以说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政府对整个行业的倾斜性刺激，对戏剧行业多少都会产生些影响。比如说上海静安区对以上海戏剧学院为核心的“戏剧谷”建设的支持，北京海淀区对名为“中国百老汇”的百老汇音乐剧演出基地的支持等大型项目，都离不开各地政府的强有力的支持（有时，区政府甚至就是直接的推动者）。除去这些大型项目之外，小剧场的建设，也得到了各级政府的支持。上文所说在2009年新开业的繁星剧场群和方家胡同46号剧场群，其运营主体都来自社会资本，但无论是在政策性优惠还是在实际的资金支持上，也无论是所在区的区政府还是市政府，都给予了这两个地方有效的支持。对比一下2005年，当时被称为第一家民营剧场的北兵马司剧场，在资金运营不良而又得不到政府支持情况下的惨淡收场，几年下来，政策环境可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此也可见，北京地区的小剧场的繁盛，的确与地方政府推进文化体制改革、促进文化产业发展的思路基本上是一致的。

文化体制改革是个积重难返的老问题，但对于文化产业的大力扶植，伴随着文化体制改革的命题同步而来的，却是近些年政府非常有兴趣做的事。也因此，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戏剧广告在地铁、街头、移动电视上随处可见，大部分都是得到政府的支持。当然，这都是政府为推动文化产业顺便惠及到戏剧的一个侧面。而且，有意思的是，虽然政府对于推进院团的“转企改制”抱有浓厚的兴趣，但目前在市场上活跃的戏剧演出主体大多并非转企改制后的院团。2009年北京戏剧市场上最成功的戏剧演出当属北京人艺的《窝头会馆》，首轮32场演出票房就突破了1000万，是非常让人惊叹的票房成绩。而就在2009年，北京人艺新院长张和平还含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