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观察和解读日本非营利部门，绝非易事。以笔者之管见，目前国内有关日本非营利部门的零散研究至少存在以下两个问题：一是因关注度不足而导致信息滞后，进而造成已有研究结论普遍不符合现实的情况；二是缺乏系统性和整体性视野，从而导致绝大多数的已有研究出现偏颇乃至谬论。有幸的是，近期由日本政治学者后房雄和日本非营利组织实践家藤冈喜美子共同执笔的《盈利型NPO：努力实现盈利，冲击社会使命》（以下简称《盈利型NPO》或“本书”）为我们观察、解读和认知日本非营利部门提供了一个崭新且独特的视角。

本书第一作者后房雄（日本名古屋大学法学部教授）是日本著名政治学者和行政学者，现担任日本公共政策学会会长，曾于2009年出版《NPO能够有效提供公共服务吗？》（法律文化社）一书并凭此享誉日本非营利研究学界。更为难得的是，与一般学者不同，后房雄教授是一名“行动型学者”，坚持现场主义作风，深度参与并积极践行非营利活动，长期担任“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市民论坛21·NPO中心”代表理事（理事长）以及“公益社团法人日本第三部门经营者协会”的代表理事（理事长）。而本书第二作者藤冈喜美子是日本资深非营利活动实践家，目前担任“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市民论坛21·NPO中心”事务局长（秘书长）、“公益社团法人日本第三部门经营者协会”执行理事以及“一般财团法人儿童基金会”理事，并曾担任“日本内阁府新公共推进会议”、“日本中小企业厅NPO等新型主体研究会”以及“日本经济产业省地域创生实施会议”等中央政府咨询会议的委员。更为难得的是，藤冈女士非常善于思考和总结实践经验，迄今已出版著作多部，被日本业内人士赞誉为“学者型实践家”。毫不夸张地说，由行动型学者和学者型实践家共同撰写的《盈利型NPO》正在日本学界和实务界引起非同寻常之反响。

二

正如后房雄在前言中所指出的，本书的中心任务在于向日本非营利部门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即“非营利组织应该努力实现盈利”^[1]。为此，作者基于多年积累的实务经验，独自开发出一套专门面向非营利组织的“逻辑模型清单”和“商业模型清单”，同时结合具体案例进行详细解说。换言之，本书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理论性著作，而是一本极富现实性、借鉴性和操作性的佳作。本书共计9章，其中第1～5章由后房雄执笔，第6～9章由藤冈喜美子执笔。笔者就本书的各章内容进行逐一概说。

第1章以“NPO不能盈利吗？”为标题，试图纠正日本社会对于非营利组织之盈利行为的惯性偏见。为此，作者首先澄清了日本语境中的“NPO”一词的来源及其本义。根据后房雄的考据，日本社会流行的“NPO”一词是英文单词“Non Profit Organization”（非营利组织）的缩写，而在美国则一般简写为“nonprofit”。也就是说，对于日本社会而言，“NPO”一词无疑是“和制英语”^[2]（日式英文）。然而，颇有意思的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对NPO抱有极大兴趣的日本人主要视美国NPO为范本，陆续组织调查团前往旧金山和纽约等美国城市进行实地考察并成功地将“NPO”一词逆向输入美国社会。尽管如此，日本社会长期以来存在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误解和偏见，即NPO“不能以利润为目的，不能追求利润”^[3]。然而，在后房雄看来，NPO为了有效解决社会问题，必须通过盈利方式以维持组织的可持续发展，进而有效达成组织使命。为此，NPO虽然必须以解决特定社会问题为第一目的，但并不尽然就意味着它们不能以盈利为目的。“非营利”的真正含义在于“利润的非分配约束”。在澄清了NPO本义的基础上，作者解释了NPO与NGO这两个词语在日本社会的内涵差异性以及NPO一词在日本获得广泛传播和使用的具体缘由和详细经过，同时对日本NPO的种类（法人型NPO与非法人型NPO）及其数量进行了概说。值得关注的是，后房雄将日本的法人型NPO统分为“已脱离政府主管部门制的法人”（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4]、认定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5]、一般社团法人、一般财团法人、公益社团法人、公益财团法人）和“仍受制于政府主管部门制的法人”（医疗法人、学校法人、社会福祉法人、宗教法人、职业训练法人、更生保护法人），并据此提出如下预测：“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NPO法人）将成为主要依靠志愿者进行运作的小规模团体所青睐的法人类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