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研究缘起

新传播技术引领的电子商务的发展，以及以人口流动和聚集为重要内容的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深入，使都市快递员这一职业群体不断壮大。其中在以圆通、中通、韵达为代表的“三通一达”全国性民营快递公司中，95%的人员是外省来沪务工人员^[1]。而在中国邮政EMS和以DHL、UPS、FedEx为代表的外资快递企业中，外省来沪务工人员的比例也很高。快递服务业作为全球化电子商务网络的流动力量与重要节点，正深刻地影响着城市化发展。快递员借由工作装备——电动车等交通工具，通过工作内容——快递货物的收发，以及终日走街串巷的城市穿梭，与城市的空间、各个角落的人发生着密切的关联。每天驾驶着严重超载的电动车匆忙游走在大街小巷的快递员成为城市中一道独特的景观，甚至是城市活力与发展的一种标志和象征。

“微信”是现代中国社会重要的交往纽带和符号。腾讯首次公布的微信数据显示，在上海、北京等一线城市，微信的渗透率已经达到93%。^[2]在这些城市中，微信支付、理财、就医挂号、出入境业务办理等功能性服务，交通出行、天气预报等信息类服务，以及微信朋友圈、微信群的工作交往和社会交往功能，表明微信已经渗透到一个人日常生活的诸多方面并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改变着人际关系与社会结构。《纽约时报》在近期发布的一个名为“中国正在如何改变你的互联网”的视频中，将微信比喻为“瑞士军刀般无所不能的超级App”。^[3]因为它几乎集合了Facebook、Twitter、Instagram、Amazon、WhatsApp等社交和电子商务服务平台的功能，目前为止这在世界范围内是独一无二的。孙玮指出，由于微信具备依托移动终端、跟随身体的移动性，微信群、朋友圈、点赞等功能突出的社会关系的共在感，兼具语音信息与阅读的使用方式，具有声音、文字、图像等各种符号形式这四方面的特点与功能，通过日常生活的“惯习性使用”，建构了全球化时代的一种新的地方感。^[4]

作为城市发展重要推动力量的移民是使用微信在移入地拓展、建立新社会资本的主要使用群体之一，微信的使用甚至直接影响这一群体在迁入地的自我认同与社会融入，而这一议题恰恰是当代城市治理的一项重大挑战。在移动终端与社交媒体深刻改变人们社会生活结构的当下，考察社交媒体与移民的社会融入之间的关系能够为移民治理的创新发展提供新的思路。

出于工作内容的需要，智能手机是快递员进入城市展开工作的首要装备，而微信则是首先需要掌握的新媒体技能。日常工作中对于微信的使用从某种程度上培养了这一群体对于通过移动社交平台建立人际交往与发展社会资本的能力与需求。

本调查立足都市快递员这一社会底层移民群体，在以“三通一达”（“中通快递”“圆通速递”“申通快递”和“韵达快递”）为代表的全国性民营快递公司，以及中国邮政EMS和DHL等外资快递公司中选取了100名在上海工作超过一年的快递员为研究对象，以参与式观察和深度访谈的方法，考察这一移民群体的微信使用习惯，以及微信的使用与其城市身份认同和社会融入之间的关系，并立足城市的“可沟通性”，尝试从传播、交往的角度，探讨有益于这一移民群体社会融入的传播体系与交往机制建立的可能，并推动上海甚至我国现代化城市中移民融入方面工作的进行。

需要说明的是，参与调查的快递员每天的工作时长为9～12个小时，每周七天。这给问卷的派发和回收带来一定程度的困难。因此为保证结果的可信度，调查并未采用问卷的形式，而是通过参与式观察和访谈完成。另外调查的访谈部分通过多次的面对面访谈或微信访谈完成。

二 快递员微信使用数据

（一）智能手机和微信的使用率高

调查通过快递员是否使用智能手机，手机上是否安装了微信，对于微信使用的熟练程度，除了微信之外还安装了哪些社交应用，除了社交应用还有哪些其他应用五个问题对快递员手机及手机应用使用的基本情况进行调查。

在本研究所选取的100名快递员中，仅有2个人出于三个方面原因并未使用智能手机：第一，工作中只需要简单地派送货物，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即可，不需要智能手机；第二，年龄大，学习能力差，一时无法掌握智能手机的“高科技”，即使掌握了，也没有地方施展这一技能；第三，智能手机价格较高。由于一方面没有切实的使用需求，另一方面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