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文化金融，通常指金融如何有效促进文化产品与服务的生产与消费。在我国，随着文化产业^[1]的迅猛发展，金融与文化产业的合作催生了文化金融这一独特的研究和实践领域。在政府和市场的共同努力下，文化金融已经是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重要手段，也是强化我国文化国力建设的重要抓手。

一 文化金融的理论视野与研究路径

（一）文化金融是中国的一种创造

文化金融是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和文化事业大发展的生动实践中应运而生的鲜活概念，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和时代感，其内涵大体指向基于文化生产领域的金融研究与实践活动。2006～2014年，文化金融是以“文化产业投融资”和“金融支持文化”的形态存在的，包含了文化产业投资和部分与传统金融机构有关的文化产业融资领域。2014年《关于深入推进文化金融合作的意见》出台后，“文化金融”开始不仅作为“文化金融合作”的缩略语，也开始作为专有名词出现在政府文件中，如2014年财政部关于“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申报的通知中出现了“巩固文化金融扶持计划”的表述。

将文化金融作为一种独立的研究范畴是中国的一种创造。从研究角度上看，文化金融作为专有概念在学术界的出现是早于政府文件的。学界在近几年加快了研究步伐，也出现了很多专门机构和智库。文化产业智库的学术性活动都将文化金融作为重要内容之一，一些专业性金融会议或专门性金融组织也开始关注文化金融，直接使用“文化金融”一词而不是“文化金融合作”或其他词语。金融界对文化金融的关注，有利于加强文化与金融界的沟通和融合，有利于构建文化金融发展的共同语境。

国际学术界以艺术品金融（或艺术与金融）、电影金融等文化金融类具体业态为研究对象的论著较多，却难以找到冠以“文化金融”名称的文献资料，当然也就不可能存在以“文化金融”命名的学科分支了。这与文化金融实践在中国的风生水起形成了鲜明对照，也给我们讨论文化金融问题带来了理论逻辑上的困难。

金融属于经济学研究范畴。在经济学学术体系中，文化经济学是一类特殊的学科分支，亦有国际文化经济学协会等学术组织和《文化经济学杂志》等代表性理论刊物。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文化经济学已成为较为完备的应用经济学学科分支。文化经济学发展至今，其研究范围急速扩张，已将文化与经济两者相互关联领域的大多数重要议题纳入其研究范围。已经涵盖的范围主要有微观领域文化产品的供给与需求、艺术家市场的供给与需求，中观领域的文化产业，宏观领域文化与经济的发展，以及政策层面的诸多专题。可以说，只要是与文化有关的经济议题，文化经济学都力图将其涵盖在内。不过，仔细阅读文化经济学的各种经典著作后不难发现，书中几乎没有与金融直接相关的议题，从中无法找到文化与金融的理论关联。这与金融作为现代经济体系核心的地位极不相称，也颇令人费解。

为什么金融与文化产业、文化产品的关系不被西方文化经济学研究者关注？经过分析，我们认为答案并不复杂。在欧美等发达市场经济体中，文化产业的发展自然也需要金融支持，但总体上文化产业的金融活动所遵循的规则和依托的制度与其他产业的金融活动是一致的，除了个别领域（如艺术品产业），并无明显的特殊性，不必专门进行经济学层面的学理分析。而金融市场作为市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游戏规则由法律规定，无须政府过多干预，故而无须在政策层面做专题探讨。简言之，文化金融问题不是无足轻重，而是不具备独特的经济理论含义和政策含义，不需要专门加以阐述。相比之下，后发的市场经济国家在对文化产业做总体的产业促进时，也需要金融支持文化产业发展，所以需要专门进行探讨。

文化与金融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如同德国哲学家西美尔在其名著《货币哲学》中所言，货币对于人类社会的作用不仅限于经济方面，亦在于文化生活方面。这句话至少表明，货币金融与艺术文化必然会通过某些方式联结在一起。各国文化的差异对其金融制度和金融结构有着深刻影响，同时，文化产品与服务的有效供给离不开金融体系的支持。文化与经济的关系逻辑上是包含文化与金融的关系的，从这个逻辑上看，文化金融作为文化和金融的一种特殊关系的研究范畴，是不是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