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48年1月4日缅甸独立至2016年4月初新政府执政的68年间，军人直接掌权及其扶持的政党执政共计56年左右（其中1958年10月至1960年3月为奈温将军领导的临时政府时期，1962年3月至2016年3月为军人及其政党执政时期），缅甸文官和政党执政的时间仅仅12年左右。尤其是1962年3月奈温军人政变掌权后至2016年3月，军人及其扶持的政党共持续执政54年，这在全世界也极为罕见。因此，军人和政治的关系成为缅甸独立以来政治发展中的核心问题，即便是2016年3月底全国民主联盟（民盟）执政之后，军政关系仍将继续影响缅甸政治发展。因此，有必要梳理一下缅甸独立以来的军政关系发展，展望民盟执政后的军政关系发展前景。

一 缅甸军人执政历程概述

英国自19世纪末殖民统治缅甸之后，在20世纪初组建了其掌管的缅甸殖民地时期的军队。军队的核心军官由英国人担任，缅甸的主体士兵主要来自少数民族，如克伦族、钦族、克钦族，缅族士兵则较少。英国控制的殖民地军队利用缅族与诸多少数民族的矛盾，利用少数民族士兵来打压缅族人的独立斗争。本文所指的缅甸现代化军队是指昂山、奈温等领导的争取缅甸独立的军队（缅甸独立军），以及缅甸独立后在这支军队基础上不断发展壮大的国防军。

缅甸现代化军队自20世纪40年代建立以来，不仅是一支军事力量，还是有着强大政治影响力的力量。1941年开始，日本对缅甸独立运动领导人昂山将军等“三十志士”开展军事训练，帮助他们筹建和壮大缅甸现代化军队。二战时期，缅甸军队先是希望利用日本人驱逐英国人出缅甸，后来却又陷入日本残暴殖民统治。二战结束后，日本军队战败，撤离缅甸，英国殖民者又重新殖民缅甸。昂山、奈温等人领导缅甸军队和民众进行艰难曲折的斗争，1948年1月4日，缅甸正式获得独立。1947年，已离开军队的昂山将军遇刺，但其被缅甸人尊称为“缅甸国父”。这也从一个方面显示了国民对昂山将军为代表的那批军人领袖政治地位的尊崇。

1948年1月缅甸独立后，最初是文官执政，但军人权力仍然很大，一直在扩充。因为局势混乱，加之军队势力持续扩张，1958年10月，吴努被迫将政权交给吴奈温领导的临时政府（也叫看守政府），奈温政府短暂执政至1960年2月。1960年3月大选后，吴努再次出任总理，同时兼任国防部部长，但其并非军队缔造者，在军中威望逊于昂山、奈温等军队元老，仍无法实质掌控军队，也愈发无法管制混乱的缅甸。尖锐的社会矛盾、民族矛盾，导致缅甸局势濒临失控。1962年3月，奈温将军领导军人发动政变，推翻吴努政府，直接掌权，实现了军政合一，军队对政治、经济、社会等实施全方位管控。但奈温军人独裁统治导致缅甸经济落后，内战不断，民怨沸腾，1988年上半年，爆发了全国性的、长期的反奈温示威，奈温被迫在1988年7月下台。

1988年9月18日，奈温将军的下属、国防军总参谋长兼国防部部长苏貌将军发动政变，推翻貌貌领导的纲领党政府，接管国家政权，建立军人组成的“法律与秩序建设委员会”（后来改称“国家恢复法律与秩序委员会”，简称“恢委会”）。之所以称苏貌军政府（1992年开始由丹瑞领导军政府，1997年将“恢委会”改名为“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简称“和发委”）为新军人政权，^[1]是因为其与奈温军人政府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由苏貌将军等军人绝对掌控从中央到地方的权力。不过，苏貌以及丹瑞先后领导的军人政府核心成员逐渐提拔了一批“新人”，其内政外交政策较之奈温政府也有很多“新意”。尤其是新军人政府长期推动可控的民主转型进程，并在近年来取得重要成果。2010年11月7日，缅甸举行大选，军方扶持的巩发党胜出。2011年3月底，军政府解散，民选的吴登盛政府（巩发党政府）执政，军政关系发生重大变化。不过，巩发党核心高层是退役军官，吴登盛政府以退役军官为主，巩发党和军人议员主导各级议会，因此，这届政府仍被视为军人以政党和选举方式继续延长执政。学界也常常将此称为“军人换装执政”，即主导政府的仍是军人，只不过是退役军人，政府多数成员（国防部部长等少数军人部长除外）不再穿军装，而是穿平民服装。不过，吴登盛政府推动缅甸加快民主转型与对外开放，缅甸政治与社会相较于此前军人直接统治时期发生巨大变化。2015年11月8日大选后，巩发党惨败，昂山素季领导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