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国家通过缔结双边或多边自由贸易协定（Free Trade Agreement，FTA）消除贸易壁垒，推动贸易和投资的发展，从而创造更大的经济效益。进入21世纪，FTA越来越呈现出政治化倾向，各国在FTA战略中也越来越增加了经济安全的考虑。本文以日本的东南亚FTA战略为例，从经济安全的角度主要研究日本为什么要选择东南亚国家为重点来推行其FTA战略、日本在实施东南亚FTA战略时如何体现经济安全、日本的做法对中国有什么启示和借鉴等问题。

一 FTA与经济安全的关系

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Area）简称自贸区，是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形式之一。它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家或行政上独立的经济体之间通过达成FTA，相互取消进口关税和与关税具有同等效力的其他措施，进而形成的经济一体化组织。^[1]早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世界经济就出现了重视区域合作的动向，直到90年代才随着FTA缔约国数量的明显增加而形成一种趋势。20世纪末以来，区域经济一体化已成为国际经济体制演化的一大特征。^[2]根据世界贸易组织（WTO）的统计，全球范围内签署的FTA在1990年只有27件，到2014年6月已增加到585件。^[3]随着全球FTA数量的急剧攀升，东亚地区的双边和区域FTA的数量也快速增长。

东亚地区FTA，尤其是区域内FTA数量的增长必然会增强东亚国家（地区）间的相互依存关系。1968年，理查德·库珀（Richard Cooper）从经济学的角度提出了“相互依存论”，认为相互依存产生于“对随着要素回报差别的急剧减少而导致的差价盈利机会做出迅速的反应”。^[4]后来，相互依存被逐渐运用到政治、军事等领域。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Keohane）和约瑟夫·奈（Joseph Nye）对“相互依存”进行了界定，他们认为，依存是指为外力所支配或受其巨大影响的一种状态，世界政治中的相互依存是指以国家之间或不同国家行为体之间相互影响为特征的情形。^[5]进入21世纪，东亚区域内贸易额增长迅速，同时，日本向东盟国家的直接投资及东盟国家间相互直接投资的规模也大幅度提高（参见图14-1）。这从某种程度可以说明，东亚地区FTA数量的攀升促进了这一地区贸易和FDI的增长，FTA成员国之间的经济相互依存度也相应提高，有助于贸易、投资及FTA的发展。

图14-1 流入东盟国家的FDI

FTA的相互依存效应会影响到地区和相关国家的安全，这种经济与安全的关系正是经济安全的主要表现。关于经济相互依存与安全的关系，一直是现实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争论的焦点问题。从自由主义出发，综合的相互依存理论者并不完全拒绝现实主义者关于势力均衡和国家安全的重要性的观点，但是，他们主张国际社会中的国家间体系已经演变成“综合相互依存的世界”或者“贸易国家”。相互依存理论家罗伯特·基欧汉、约瑟夫·奈主张国家在其所在地区不实施武力的国家间体系，认为存在跨政府或跨国家联系的多种渠道，在国家中问题的等级优先次序不清晰，因为军事安全已不再是优先考虑。相互依存理论者主张国家日益关注经济增长和社会福利，这最好是通过国际经济合作来实现，这些力量驱使国家形成相互依存的关系。

相互依存理论一般认为，由于国家致力于相互依存的经济关系，冲突会有所减少。一种观点主张，因为从国家合作获得社会福利的利益价值增加，冲突的成本（如这些利益的损失）也会增加，所以会减少冲突事件的发生。这种相互依存通过合作鼓励进一步合作，由此产生积极的反馈环来进一步减少冲突，导致一个“相互依存的功能网络”。还有观点认为，经济相互依存生成诸如消费者和生产者等国内层次的利益集团，他们得益于和平的关系并向国家政府施加国内压力阻止冲突爆发。^[6]

尽管最近的研究对相互依存和冲突的关系有不同的观点，但是各种观点似乎都肯定了跨境贸易和投资对减少冲突的积极作用。乔恩·佩夫豪斯（Jon Pevehouse）阐述了贸易和冲突之间更加复杂的关系。^[7]埃里克·加兹克（Erik Gartzke）测量了金融市场一体化，发现经济自由化和一体化对于减少冲突而言比民主制度更重要。^[8]总之，经济相互依存对减少和抑制国家间的冲突发挥着积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经济安全，将促进经济发展和健康运行。同时，经济安全也能提高经济相互依存度，两者相互影响，密切联系。

二 日本的东南亚FTA战略及其经济安全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