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7年04月 |
经过中东剧变数年发酵,动荡已成为中东“新常态”。一是民主转型未能拯救中东,治理模式探索任重道远;二是地区博弈呈现“地缘争夺+教派冲突”的“新冷战”态势;三是“伊斯兰国”异军突起,中东地区体系根基动摇;四是美国既定战略部署被打乱,中东战略进退失据。阿拉伯世界已进入新一轮动荡期,这种状况短期难以改变。
After several years’ ferment of the upheavals in the Middle East,turbulence has become the “new normal” of the region. First,the democratic transition has failed to save the Middle East;there is a long way to go to explore the governance model. Second,the regional game shows the “New Cold War” features of geopolitical rivalry plus sectarian conflict. Third,the meteoric rise of the so-called “Islamic State” has shaken the foundation of the Middle Eastern system. Forth,the established strategic plan of the United States has been disrupted,leaving the Middle East in a strategic dilemma. The Arab world has entered a new round of turbulence,and in the foreseeable future the situation is unlikely to improve.
中东剧变数年来,地区旧格局被彻底打破,并出现系统性崩溃迹象。目前,民主转型基本失败,国家治理模式探索前景黯淡;地区博弈宗教化色彩加重,“地缘争夺+教派冲突”特征明显;“伊斯兰国”异军突起,导致地区秩序根基动摇;美国既定战略部署被打乱,中东政策进退失据。在可见未来,中东难以建立起新秩序,动荡持续将成为阿拉伯世界“新常态”。
一 民主转型未能拯救阿拉伯国家,治理模式探索任重道远
中东剧变以来,阿拉伯世界国内政治变化剧烈。如果说2011年是“政权更替年”,2012年是“民主转型年”,2013年是“转型异化年”,那么2014年就是“动荡加剧年”。中东剧变前,阿拉伯国家主要靠强人政治维护稳定与发展,但内部矛盾长期积累,加上西方渗透和推动,最终使突尼斯、埃及等国威权政体相继垮台,并相继启动“民主化”进程。然而,民主转型未能拯救阿拉伯世界。
从政治角度看,政治制度究竟需要“集权”还是“分权”,主要取决于国家发展阶段和面临的主要任务。发展中国家因面临任务众多,一般以集权政体居多。阿拉伯国家面临的问题比其他国家更复杂艰巨,因此更需要确保集权和强政府。由此不难理解,为何中东强人政治和集权政体长期盛行。2011年中东强人政权纷纷倒台,真正弊端并非“集权”本身,而是当权者背离人民,使公权力变成权贵捞取好处的方便工具。因此,解决该问题,应该是在夺取政权后,用“革命者的专政”代替“反革命者的专政”,而不是从“集权”转向“分权”。
由此导致的必然结果,就是政局动荡和安全形势恶化。中东剧变前,阿拉伯国家当权者牢牢掌控军队、警察等强力部门,有能力为民众提供安全稳定等“公共产品”。但随着威权政权垮台以及民主化启动,相关国家不同程度出现中央政党内耗、权力空转、安全形势恶化等种种新问题。埃及短短四年已经历两轮政府更替,尤其2013年7月军方将穆尔西政府赶下台并强力镇压穆兄会,导致该国教俗矛盾空前激化,极端分子以西奈半岛为基地,频繁针对军警发动袭击。利比亚在卡扎菲倒台后涌现出1700多支民兵武装,这些力量相互掣肘和征战,导致政治过渡曲折艰难,当前该国出现“两个议会、两个总理”,制宪、总统选举等议程再次搁置。也门在2012年哈迪政府上台后,始终未摆脱恐怖蔓延、经济崩溃、分离主义等问题。2014年9月,北部胡塞武装占领首都萨那,并在2015年1月占领总统府,使该国政府运行陷入瘫痪。叙利亚动荡演变为全面内战,并持续至今,造成10万多人丧生,仅2014年就造成7.6万人丧生,为数年来最高纪录。突尼斯相对较好,但也深陷各种政治势力博弈的复杂局面,其间两位反对党领袖被暗杀,临时政府3次更迭。
从经济角度看,当初阿拉伯民众起身造反,谋求改善经济状况是重要动因。但导致“阿拉伯综合征”的根源,是若干结构性问题,因此这些国家要想摆脱困境,需要对现行阶级结构和政治经济路线进行全面变革。但民主转型与生产关系变革实际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要真正改善民生,实现经济和社会地位平等,就需要强行打破现行阶级特权,变革不合理的社会生产关系,而完成这些任务又需要强人统治和高度集权;而要实行宪政民主,前提就是默认现行政治经济秩序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不对现行经济和阶级结构进行根本性变革。换言之,民主转型非但无法解决阿拉伯国家面临的结构性问题,反而妨碍了真正变革的发生,由此决定了中东民主转型注定“只开花,不结果”。
从实践情况看,缺乏治本之举,加上政局不稳,使相关国家经济状况非但未好转,反而雪上加霜。埃及外汇储备从剧变前的360亿美元降至160亿~170亿美元,债务总额达2400亿美元,仅年息就达282亿美元,国际信用等级5次下调,埃及社会至少倒退15~20年。[1]利比亚由非洲最富裕国家变成半失败国家。截至2014年9月,武装冲突导致25万利比亚人逃离家园,10万余人逃离本国。[2]2013年石油出口量降至不足产能10%,2014年石油生产几乎完全停止。[3]突尼斯原本是“非洲经济优等生”,但政治剧变后经济持续下滑。GDP增长率从2010年3.6%降至2014年2.3%~2.5%;失业率从2010年的13%增至2014年的15%。叙利亚经济更是元气大伤。据估算,经济恢复到2010年水平至少需要30年时间。[4]总之,民主转型并未给阿拉伯国家带来繁荣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