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城市居民社区参与问题的提出

1997年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在其著作中首先提出社会资本的概念，随后詹姆斯·科尔曼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系统地论述，罗伯特·帕特南从宏观层面进行研究，将社会资本界定为影响意大利南北地区政治制度有效性的关键性因素，认为社会资本是“普通公民的民间参与网络，以及体现在这种约定中互惠和信任的规范”。^[1]此后，诸多学者也对社会资本的研究进行了完善。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西方学者关于社会资本的研究相继流传到国内，我国学者也开始利用社会资本理论开展研究。对于社会资本概念，国内外学者均涵盖了几个主要方面的内容：第一，社会资本产生于“关系”；第二，社会资本表现为“关系”，或是信任关系，或是互惠关系，或是合作关系；第三，社会资本的作用在于更好地实现个人或组织目标，促进个人或组织的发展。而顾名思义，社区社会资本是社会资本在一个社区范围内的具体化。

随着我国城市建设的发展，社区参与逐渐成为我国城市社区治理的新议题。从广义上来理解，社区参与就是指社区建设和发展中的参与行为和过程，社区参与的主体则是社区发展的具体运作过程中，受到有关法律、法规保护，依法享有参与社区重大事务决策和管理，自主处理社区公共事务，并承担相应责任和义务的人和群众。^[2]随着近年来社区营造理念在国内多个城市和地区逐渐生根发芽，在推动社区参与层面也取得了很大进展，因此笔者想要近距离观察社区营造的过程，并试图在此过程中寻找出社区参与对城市社区治理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在进行了大量文献的阅读和理论的学习后，笔者遵循着帕特南的理论逻辑进行了推论，即由公民参与网络产生社会资本，社会资本又能产生较高的制度绩效促进社会发展的理论逻辑，而随着城市居民逐渐参与社区中的事务及进行自治，也能够产生社区社会资本，进而推动社区发展和社区治理。假设这一推论成立，那么城市居民社区参与又是如何产生并累积社区社会资本的？以何种方式方法能够促进城市居民社区参与？基于以上种种，笔者选择了北京市D街道进行了为期6个月的田野调查，并于下文展开具体分析。

二 T团队入驻前D街道的基本情况

（一）D街道基本情况

D街道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辖区面积1.26平方公里，房屋建筑面积有90万平方米，共有街巷胡同114条，下辖9个社区。2013年全国人口普查统计资料显示，D街道户籍在册人口56386，常住人口36997，其中流动人口14976，户均居住面积19平方米/户。随着北京市人口疏解政策的推行，2016年年初至今，D街道区域疏散流动人口近3000人。

2014年T团队对Y胡同近50位社区居民进行了访谈，Y胡同是D街道房屋腾退工作的分界线之一，本地人与外地人数量平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除此之外，2016年笔者也针对D街道近20位居民进行了随机访谈，其中包括本地居民和外来居民。综合访谈可以发现以下结果。

（1）年龄结构：参与调研的本地居民多为50岁以上，年龄结构上本地人老龄化严重。其中又以65岁以上的老人为主，当中大部分是20世纪70年代的工人，由单位分配宿舍开始在此居住。外来人口的年龄结构与之相反，呈现以青壮年为主的特征。

（2）职业和收支：本地人多为国有企业或事业单位的退休工人，月收入高的有5000元，低的无收入靠打零工为生，夫妻双方月收入在5000～6000元的家庭居多，其他收入一般很少，个别有手工艺收入、子女赠予收入与理财收入。日常饮食、水电煤气费是老年人的最大消费支出，医保政策下医疗支出不多。外来居民多是中青年群体，来京较久的成为个体户，从事餐饮、装修业，收入相对较高；来京较短的主要从事保安、饭店杂役等职业，在胡同里做小生意、当维修工，收废品等，普遍比本地居民工资低。

（3）住房情况：作为老旧平房街区，人口密度高，住房条件存在较大分化，有的家庭拥有整个院落；也有的三代人住在10多平方米房子里，生活空间高度重叠。原本布局清晰的四合院，在经历过20世纪的公私合营、“文化大革命”、1976年地震这些阶段后，院落被进一步细分，加上私搭乱建，现在所有院落基本都成了大杂院，过道里摆满了杂物，私人空间与公共空间的界限不清。

由于四合院没有下水道，因此院落中没有卫生间，需要使用公厕和公共浴室，到了冬天极为不便